介荐漫谈#3|故事原理之欲望与氛围——《疯狂怪医芙兰》 全球热点评

各位好。本期主题围绕故事的底层原理。因为各种原因，本期鸽了近两周才能正式与大家见面。纠结于选题与选推荐作品，介荐漫谈#3已经更换了两次主题，所以也许下一期很快就能又见面了。

(相关资料图)

介荐漫谈#3将发掘叙事艺术的底层逻辑，将叙事的处理分为两大领域——动力与通道，动力指读者、玩家、观众（后统称鉴赏者）的“欲望”，通道指故事打造的“氛围”。并以木木津克久老师的漫画作品《疯狂怪医芙兰》为推荐序。

本期内容可能会有些抽象，这里提前感谢各位读者的耐心阅读。

主题：故事原理 欲望与情绪 氛围

推荐作品：《疯狂怪医芙兰》

话题涉及作品：《名侦探玛尼》《星际牛仔》《VA11》《老无所依》

剧透预警：《疯狂怪医芙兰》

《疯狂怪医芙兰》

简单聊一下这部漫画作品。

首先这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部漫画作品，还有同样喜欢的一部就是木木津克久老师的《名侦探玛尼》。

再就是其实，本篇涉及的主题与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的联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大，毕竟本期主题是高度抽象与基础的，换其他作品也许都能在此主题上说上几句。当然由于主题是临时定的，再加上笔者本人虽然有看过也喜欢许多作品，但每次不一定都能想得起来是哪哪哪部作品，以后也许得给自己做一份盘点清单。

说回作品，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的节奏属于“旅片”类型，没有明确的主线，每一话都由一个小故事组成。而整部作品比较猎奇，小故事的主题集中在人文伦理、生物科学，但具体涉及的内容千奇百怪，化蛹成人、改造人假面、邮轮富豪“自杀”事件、蟑螂文明、概率之人、圣女圣所……唯一不变的是每话都有因芙兰超高明医术而获救的人（大嘘），又或者，其实是他们自作自受？

叙事原理

在上文中，笔者已预先将叙事分为了两大领域——欲望与氛围。欲望是动力，氛围是通道。在了解笔者为何这样分之前，我们也许需要知道，人为什么会想看故事？

因为欲望。当然是因为欲望，人想产生与产生了一切行为的原因都是因为欲望。所以这个答案并不准确。我们还要知道，看故事消费的是人的什么欲望？

这里我们简单将这种欲望分成两类，分别是：

①看热闹，看八卦，看乐子；

②体验另一种人生；

如果读者能稍微认可这两种欲望，那么便可接着往下看。

事实上，这两种欲望正与两种视角设计相对应，它们分别是：

①上帝视角；

②固定角色视角；

此处列出的两种视角指两种最为极端的视角。上帝视角指鉴赏者能对任意时空的信息全知，纯历史书可以视为非常接近这种视角；固定角色视角指整个作品永远是同一角色的第一人称视角，嗯，地球online。事实上，没有任何作品完全是这其中的某一个视角，更多地是多种视角的不同时空的混合，也没有任何作品需要达成这么纯净而极端的视角，这并不利于故事叙事。现代故事设计基本都偏向于固定角色视角，因为固定角色视角能增强鉴赏者的沉浸感，但执着于固定角色视角会失去一些关键信息的可见性以及叙事性，视角设计的艺术也在于如何混合而又保持纯洁了。

到这里已能稍微体会，即使从未挑明，欲望与叙事设计之间从来都有紧密的联系。而像视角这样的设计，我统称为故事的“氛围”设计，指欲望能被消费的“氛围”环境。欲望是动力，是鉴赏者获得体验的根本来源；氛围是方法，能承载鉴赏者欲望流淌的通道。这样的说法也能变得合理了。

依照此划分方法，许多现在通用的设计便可以被归为其中的某一类，如情节、主题的设计、故事整体节奏的设计，它们偏向于欲望领域；上文提到视角设计，通俗意义上的氛围设计、故事片段的节奏设计等更像是技巧的设计，都可以被归纳在氛围领域。欲望对于体验来说更加主观，相对地，氛围设计就更加客观。

虽然我们将设计以领域划分，但我们仍需要记住，在讨论输入氛围领域的方法技巧时，它总是需要与欲望互相联系的，毕竟“通道”就是为“水流”服务的。后文中会提供一些“氛围”的例子。

现在我们能对欲望与氛围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。接下来笔者将带着大家在这两个领域进行下一步深入。

欲望

欲望，单看这一个词也许没什么反应，但是我可以用很多词将之关联起来：情绪、需求、市场……地球生命演化得到的这一套体系——个体需求不得满足会产生欲望，需求得到满足则欲望也被消费，消费欲望产生情绪，个体需求组成市场。传统经济学中有用“情绪/欲望”来计算个体的效率。《星际牛仔》中有一台词“电视是最伟大也是最可怕的发明，因为它将人类的体验上升至脱离于其本身的层面”。

叙事作为一门历史悠久，市场强健的艺术，从小说戏剧，到游戏剧本杀等等，读者可以从这种种中感受到其强大的生命力，且在我看来，这门艺术并不比黄赌毒对地球生物现有的延续体系的影响小。当然这些接近生物科学的内容并不是我们的重点，读者只需感受，人类对于“体验”的需求与欲望是如何的根深蒂固。

在此就能注意到，对故事欲望的讨论大头绝对在②体验，而非①看热闹中。

笔者以前在思考欲望领域的内容时，会更多地使用“情绪”一词。“欲望”来自于笔者前段时间公选课上谈到的：“后现代影视作品的核心是对欲望的表达”。这句话本意更偏向于故事的主题设计，但读到这里，相信各位也能理解，“欲望”贯穿于整个作品的各处设计之中。事实上如上文提到的，情绪与欲望本质上是绑定的：消费欲望，产生情绪；累积情绪，勾起欲望。以后当讨论情绪时，其实也就在讨论欲望；在讨论欲望时，也就在讨论情绪。

将视线集中在《疯狂怪医芙兰》这部作品上，让我们来看看这部作品的“欲望”设计。以下是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第一卷第一话的全部内容。

以上是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第一卷第一话的全部内容。

只对于欲望设计，姑且抛开一切与“开篇”设计有关的内容，可以看出，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的欲望设计是相当简单且直白的，概括起来就是：

①猎奇的视觉冲击。漫画中每一话都会含有几页这种程度的画面，鉴赏者若因看到这些画面而满足，那就意味着这些画面直白地消费了鉴赏者的猎奇心理，对应产生了情绪；

②精巧的故事。漫画每一话都会含一个短小精悍的故事，且它们都能较好地在短短十几页内实现“起承转合”。抛开芙兰这个不确定因素，故事本身的题材不尽相同，鉴赏者就如同在这样的世界旅游一样，我有时会称这类节奏的作品为“旅片”。

③神秘的芙兰。是的，芙兰才是这部作品的最大卖点。有着超高医术的芙兰，身为斑木博士的伟大造物，她的个性、想法、伦理观似乎总是一个迷。因为芙兰的存在，所有故事的发展都必须打上一个问号。就如上面的第一话一样，明明芙兰只是说着可怜这对父子，没想到却帮被害人完成了复仇，故事瞬间扭成了一团。鉴赏者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视角，不由得会对芙兰以及她身边的故事产生期待了。

欲望设计看上去确实就如笔者在上文所说的那样简单而基础，但比起氛围，欲望却显得无比难以捉摸。因为很简单，欲望总是比较主观的，不同人有不同的欲望，不同人不同阶段会对不同题材感兴趣。所以每当设计欲望设计，我想创作者都必须回答一个问题——我为何创作？

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，因为创作的欲望总是不单纯。创作是为了表现？为了得到认可？因为是工作？还是只是兴趣使然？等等等等，通常都有，只是占比各不同。不管创作的欲望是什么，故事的欲望设计，很多时候都是针对某一种角色的欲望设计。这种设计与视角不同，是创作前起作用的。为了工作，角色是特定的消费群体；为了表演，角色的可能的观众；为了自己，那么角色的就是自己。厘清了自己创作的欲望，很多时候故事的欲望设计也能窥见了。故这里也作为笔者的一点创作建议。

当然欲望设计并不是一定要有一个角色，因为欲望设计除了消费鉴赏者的欲望外，还有一个可以说更加重要的作用，那就是“促生”“激起”“引出”鉴赏者的欲望。在故事中，欲望的激起与欲望的消费总是交织进行的，它比我们在本篇中涉及到的欲望设计粒度更细。故事若不光能消费欲望，更能激起或者转移各种鉴赏者欲望，那绝对称得上是神作了。

更多关于消费与激起欲望的设计，待不久后的新篇中再度探讨。

氛围

空有氛围而没有欲望的作品，往往会被说为“空洞”。但欲望不同的人感受也不同，也许是因为现代作品将人们许多的欲望都消费完了，这其实也正说明了“氛围”的力量。这里需要再次对这里的“氛围”进行定义：

氛围，指作品处理欲望的方式，通常通过刻意营造的环境施加影响。

与传统意义上的“氛围”语境不太一样。传统意义上的氛围指代的实际事物也是多样的，包括片段的情感环境、环境风格等，这里统一不使用，到时候提到的话会用其他词替代，这样做是为了能尽量将欲望设计与氛围设计区别开来。

除了视角设计外，音乐、部分风格如文本风格、体裁(一部分)、玩法(一部分)、小型暗示要素等，都可以归到“氛围”设计。

举几个例子：《VA11》的氛围设计主要集中在营造调酒师 jill 身处的环境之中。玩法能让你融入故事之中，文本风格独特（非二次元似二次元），音乐与美术自不必说。

电影《老无所依》在结尾强行适用老警察的视角，把本该爆发的欲望强行用这种氛围给堵住，不让你消费，于是就产生了这样奇妙的配合。

在前文中已经简单地介绍过氛围中的视角对故事的影响了。那我们直接进入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的视角设计吧。

《疯狂怪医芙兰》这部作品，都有哪些视角呢？只看第一话，似乎就安排了多种视角：芙兰视角、冲天（那只人头猫）视角、故事观赏视角（指为观众合理安排信息揭示方式，让观众在恰当时间知晓关键信息，不至于遗漏信息或处于上帝视角般无聊）。综合来看，比起故事的亲历者，我们更像是故事的旁观者。

事实上，随着故事的不断发生，随着我们对芙兰这样一个角色越发了解时，你会惊奇地发现，鉴赏者的视角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我们会从原本的“旁观者”，悄悄变成“芙兰”本人。不像其他的故事，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的创作者在设计氛围时，从没有为鉴赏者设计故事中某一角色的氛围，就像在文章中展示的第一话一样，本应该接着被害人惊喜复仇的爽快，但展现了仅仅一页特写的“双脑”，随后故事便戛然而止，就好像创作者本身也不关心故事的发展一样，只空剩芙兰自己念叨（读到后面你就会发现其实芙兰根本不会关心的）。本应该是反转的情节，故事提供的氛围永远都是平静，平静，平静……无所谓，不关心。一开始，鉴赏者兴许会跟着猎奇的画面，奇妙的故事产生非一般的欲望消费，但久而久之，这些都没有了，转而变为对故事的一切真正不予关心的冷眼旁观者，那这是谁的视角？正是芙兰的视角。于是你会发现，也许在经历《疯狂怪医芙兰》八卷的洗礼后，你的个性、想法、伦理观也渐渐向芙兰靠近了。《疯狂怪医芙兰》这部漫画正是有次魔力，通过设计氛围强行改变鉴赏者的欲望消费曲线，从而达到改变鉴赏者思想的功效，所以这里提醒各位读者谨慎观看此漫画。

这就是《疯狂怪医芙兰》在处理欲望上的氛围设计。木木津克久老师的另一部作品《名侦探玛尼》也有类似的技巧。

再聊《疯狂怪医芙兰》

《疯狂怪医芙兰》的每一个故事的主题都各有不同，但都定会含有一些对生物与自然的理解。像第一话中是这种极高想象力“双脑“的想象。虽然故事总有反转，虽然芙兰的医术超乎想象的高明，但所有的故事都坚持了这样一个铁律——自然规律不可违逆，任何妄图挑战自然规律的人都将受到惩罚。就像在第一话中芙兰所说的：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，包括随即在第二话中出现的只是被车意外撞到濒死的女孩，看上去无比美好的互相拯救，只不过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惩罚做铺垫，女孩被车意外撞死就是”自然“之意，自然之意不可违。我想这也是木木津克久老师想在故事中表达的。

所以比起变成类似芙兰那种的怪种，经由猎奇、恶心、细致的生物科学描写，萌生对自然的敬畏之心，才是鉴赏者更可能的发展路线吧。于是在此，我再次郑重地向各位推荐这本漫画，木木津克久老师的《疯狂怪医芙兰》，以及《名侦探玛尼》。

结语

历经多重坎坷，#3终于也是发出来了，#4不知道啥时候能写完，快了。

最近的几期会围绕原理内容比较多，像#2的那种欲望设计特例主题可能要等更久了。故事原理之后是游戏故事原理，其内容基于故事原理。

最后，感谢各位读者的耐心阅读，如有自己的想法间接，欢迎在评论区留言讨论，我们下期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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